你说你要睡得心满意足的枕头。

『红踯躅』·(十)

*连载/主马民/ooc

*非双洁/多角

*剧情走向不明

*请勿上升



十.

 


酒吧里。

 

反光的烫银球体吊顶,在紫金的镭射交织里兀自旋转着。

 

罗渽民把那个粉色的三角摆在胸前。属于奥斯维辛的记号。这是今晚酒吧里的一个活动,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。

 

这个著名的酒吧有十余年的历史了。老板曾是一个致力于同志运动的企业家,这里也算是他的“养老”地,和这家酒吧同名的同志中心就在离这不远的街道。这是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同志酒吧(去掉同志二字也依然成立),自然也成为了所有年轻人(包括学生们)最喜欢的聚集地。之前罗渽民想去通知中心做志愿者,但那时因为害怕被认识的人看到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如今好像都没关系了。想到自己居然在花店里做得有声有色的,罗渽民拿着酒杯,偷偷笑了。

 

那些交织的灯光成功地点燃了迷醉派对的高潮,不过音乐稍显清冷。罗渽民望着舞池里的李马克。他的额头,他的发丝,他的李维斯,还有匡威。大概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吧。罗渽民摇着头心想,李马克真是毫不吝啬地把自己是学生的招牌挂在身上,这和不穿衣服有什么区别嘛。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那种专喜欢睡学生的大叔来搭讪了。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是能处理好“双舟”的李马克先生在这种问题上却毫不在意。

 

不过会跳舞的李马克还是这么好看,大概谁都想搭讪吧。

 

跳舞时的李马克总是最沉浸的。那样洒脱和忘我的样子,怎么说呢,罗渽民觉得,他跳舞的时候满是最酣畅淋漓的热情和生命力,甚至很有感染力,当初刚喜欢上他,也或者是更早的时候,自己就会在练舞室的角落呆着,默默地看他跳舞。还好那时他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自己。

 

咽下这杯龙舌兰,罗渽民准备去把李马克拉回来。

 

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有事情压着,罗渽民的心里,冒出了一些空旷和淅沥。他坐在座位上,一时难以站立。

 

到底该不该告诉李马克呢,应该怎么开口呢。


罗渽民没有答案。

 

从前要在国外才会一起去逛街,从前只能在线上隔着时空看电影,从前只能默默觉得,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。可是现在好像都没关系了。李马克会牵着自己的手,李马克会来店里接自己,李马克会带着他来酒吧,李马克会因为他哭,李马克也会因为他笑。


可总有什么在隐隐作响,让他觉得不安。

 

罗渽民的日记三十天没写了。最后一页还停留在上个月的时候。

 

那页写着:

 

“李马克今天问我,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还好吗。我突然就哭了出来。就是突然的,不知道为什么。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那么的矫情。李马克很可爱,看到我哭了以后他立马就慌了,不停地追问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好,哪里惹到我了。不是,也没有。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可能配不上所拥有的这些。说不好因为什么。黄旭熙最近几乎没有和他有联系,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,这反而让我有些惶恐,但是我也没办法去问。我可能是真的在害怕,我好像第一次这么依赖一个人,因为和李马克在一起的日子很美好,越是轻松快乐,我就越害怕,我没办法想象如果离开他会是什么样子,不能当这是理所当然的。”

 

也就是在这三十天之后的那个周五。微风把黄旭熙送到了罗渽民的面前,倒挂的铃兰下,罗渽民很想把自己藏起来。

 



罗渽民看着黄旭熙,一时失语,眼睛睁地很大。

 

“你是见到鬼了吗,这么看着我。”黄旭熙趾高气昂地,语气里还有些戏谑。

 

“你要买什么。”罗渽民清了一下喉咙。

 

“送给恋人,你有推荐的吗。”黄旭熙突然就变得无比认真。

 

“送给恋人一般都会选择玫瑰、郁金香之类的,都是表达爱意的花。不过还是送你对象喜欢的比较重要。”

 

“是送男朋友。最好特别一点的。”

 

罗渽民看向黄旭熙,他眼神还是这么认真。他马上就确认了,黄旭熙因何而来。

 

“店里今年冬天第一次进了蝴蝶兰。蝴蝶兰只有冬天才可以进,这花不好养,还容易遭红蜘蛛之类的虫害,蝴蝶兰因为像蝴蝶而得名,花语为我爱你,象征着高洁、清雅。比较特别。”

 

是黄仁俊妈妈最喜欢的花。

 

“所以也比较贵。”罗渽民补充道。

 

黄旭熙看向罗渽民,他眼神还是这么镇定。

 

他觉得不可思议,罗渽民肯定不会傻到会认为自己只是来买花的,为什么这么冷静,为什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。

 

为什么在夺走李马克以后,他可以装作完全忽视自己的存在。

 

黄旭熙觉得自己被羞辱了。

 

“他送过你花吗?”

 

罗渽民本已转身走向仓库门口,想指出蝴蝶兰的位置,脚步在话音落下后僵住了。

 

“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,不用再试探我了。”罗渽民摆直了自己的身子,全身朝向黄旭熙。

 

黄旭熙两大步绕过阵列的柜子,全部的力气都聚在唇齿间,他用气势阻断了罗渽民到店门的去路,肩膀挡住了照进来的阳光。罗渽民后退了一步,抵在仓库的门口。黄旭熙五官紧缩,眼里的血丝飞扬跋扈,他的鼻息咄咄逼人,罗渽民被迫低下头。

 

“你还没回答我呢,他送过吗。”

 

“这重要吗,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。”

 

“重要!”黄旭熙用力拍了一下门框,手掌砸在陈旧的边缘,激起一阵木屑。他又向前一步。终于闻到了罗渽民身上的味道,那味道和自己原先的设想大相径庭,根本不像是草莓或是甜腻的什么,那味道是薰衣草,是柠檬,酸楚,但强劲。

 

黄旭熙甚至觉得很刺鼻。“太重要了。”

 

木屑缓缓落在罗渽民的肩膀上,他抬起头看黄旭熙,“他送过。”

 

“他从来都没送过我花。”黄旭熙退后一步。后背抵在另一端的门框。

 

“他也带着你送的戒指,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。”罗渽民大约觉得,黄旭熙也许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自己,大概只是想来确认些什么。是很血腥的真实。此时的黄旭熙像极了之前的自己,那个被怀疑、不安和自卑占据的自己。罗渽民不想装得很高尚,也不想显得很弱势,可他确实想说点什么,让黄旭熙能平静下来。

 

“比较这些能比出来什么呢。黄旭熙,我知道你难过,但是现在的我们都不太适合带着情绪聊这些,你先回去吧。”

 

黄旭熙再次觉得自己被羞辱了。

 

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罗渽民的领子,眼里的血丝仿佛要变成血红的绳索,将罗渽民捆绑。

 

“你怎么做到的,这么冷静,这么清高?”黄旭熙激动地吐字开始粘稠。“你不觉得自己有错吗?”


“错”这个字刺到了罗渽民,他情绪还是被传染了,也跟着激动起来。

 

“我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有错。”他用力掰开拽着自己衣领的手,盯着黄旭熙。

 

“我不是知道他有男朋友还接近他的,我根本不知道有你,黄旭熙。”

 

“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?为什么还是喜欢他,为什么还是和他在一起。”

 

“不是你选择离开他的吗,不是你一声不响就走了吗,他甚至都不知道和你这样算什么。”罗渽民顿了顿,“就算是我知道他有男朋友,我还是喜欢上了他,我就必须得认为自己有错吗?我可以控制自己喜欢谁吗?你为什么不去质问李马克呢?”


“你又懂什么?你了解我多少?”


“我不懂,也不了解,我只是知道我和他互相喜欢。我们…”


罗渽民被黄旭熙的抽泣声打断了。黄旭熙掩着面。一滴一滴的,划过了他的脸,他的鼻梁,很快在下巴凝集,又一滴一滴落下。

 

罗渽民看着黄旭熙,再次失去了语言。

 

黄旭熙的汗水和眼泪混成一滩,他艰难地再次站直。

 

“那他为什么喜欢你啊。”黄旭熙的眼睛依然睁得很大,眼角不时溢出泪水,眼下也被红色侵染,失去了任何气势。“你告诉我啊,罗渽民。”

 

黄旭熙扶着罗渽民的肩膀来回摇晃,哭得像个孩子一样。好多个为什么萦绕在耳旁,罗渽民的眼眶还是被他传染,也跟着红了起来。

 

罗渽民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很自负,但他现在也没办法自负到一五一十地告诉黄旭熙。

 

其实他也不知道,有时候他也不知道李马克喜欢自己什么,罗渽民也怀疑过李马克的爱。别这样了黄旭熙,别难过了,罗渽民这样想,可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说任何安慰的话。

 

他唐突地萌生了怜悯之情,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,怜悯这种感觉确实显得太过清高。罗渽民无措。

 

李马克好像是一个世纪大渣男。

 

罗渽民苦笑,想着这个没有答案的命题,丢了神。

 

黄旭熙很凑巧地在这时借势,重心前倾,全身压住了罗渽民。他抚摸着他的后脑勺,将好奇和伤感全部送进了罗渽民的口腔。

 

李马克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呢?黄旭熙本能地想用最简单地方式找到答案,他全部的力气都聚集在一处。失了神的罗渽民第一时间没有任何防备,任由黄旭熙的舌头在唇齿间肆意地侵略和剥夺。

 

你应该被李马克这样亲吻过无数次吧,罗渽民,是不是。


他感到罗渽民很温润,罗渽民很清高,罗渽民很干净。黄旭熙还想吻得更深情一些。

 

大质量的入侵让罗渽民骤然回神,他一把推开了黄旭熙。

 

“你干什么!你…疯了。”

 

罗渽民惊恐地看着他,呼吸失了节拍。

 

黄旭熙的眼里也失了焦。他傻笑了两声,腿一软,顺着墙壁的边缘滑落在地。

 

原来你是这种味道的啊。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味道啊。

 

 


tbc.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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