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说你要睡得心满意足的枕头。

『红踯躅』·(三)

*连载/主马民/ooc

*非双洁/多角

*剧情走向不明

*请勿上升



三.

 


一大早起来,罗渽民瞪着镜子里自己浮肿的眼泡发愁。

 

还好生活不只有坏消息,和烂桃花。昨天发送完简历没多久他就接到了电话,说是今天就可以去店里看看,如果觉得合适可以尽快开始上班。罗渽民觉得有些诧异,难道是因为别处的运气都用完了。

 

出门前,罗渽民把扶郎、向日葵和百合放进已放置了一昼夜的水中,再用剪刀剪取了小段花枝。倾斜的切口在水中泛着点点青色的光。撒进食盐和阿司匹林的粉末后,罗渽民把剪好的塑料瓶拿起,对着阳光看了看,水中流景扬辉。

 

扶郎、向日葵和百合。

 

扶郎,这个名字暧昧又好听。罗渽民轻抚扶郎花粉色的花瓣。

 

相传20世纪初叶,位于非洲南部的马达加斯加是一个盛产热带花草的小国。当地有位名叫斯朗伊妮的少女,从小就非常喜欢种茎枝微弯、花朵低垂的野花。当她出嫁时,她要求厅堂上多插一些以增添婚礼的气氛。来自各方的亲朋载歌载舞,相互频频祝酒。谁料酒量甚浅的新郎,只酒过三巡就陶然入醉了,他垂头弯腰,东倾西斜,新娘只好扶他进卧室休憩。众人看到这种挽扶的姿态与那种野花的姿态何其相似,不少姑娘异口同声地说:“噢,花可真像扶郎哟!”从此扶郎花的名字不胫而走。

 

扶朗花就是非洲菊,它的花语是神秘、互敬互爱,有毅力、不畏艰难。

 

不晓得李马克在买的时候知不知道,这花也经常被用来作新娘捧花。

 

不畏艰难,搀扶郎君。罗渽民痴呆地看着花,觉得自己有点幸福,虽然这幸福里参杂了超标的心酸。

 

他的脸上还是开出两个红嫩的花骨朵,就像杜鹃花一样,小巧可人。

 

非洲菊的粉色好鲜嫩啊,罗渽民也不敢多碰一下。如果说红色是艳丽和强烈。那么粉色就是缩水又幼化了的红色。粉色是少女,粉色是浪漫。粉色娇嫩又可爱。罗渽民也喜欢粉色。


粉色看起来天真无邪,如果天使是一朵花,那这朵花一定是粉色的。

 

罗爱民又想起粉红色的三角形符号。这个符号在纳粹时代被用来标记集中营中的同性恋囚犯。当时被判为有罪的同性恋男性会被强迫穿戴有粉红色三角形的衣服。

 

时代的屠杀和诅咒让人类显得滑稽又渺小。罗渽民想,应该珍惜自己的幸运。

 

粉色也理所当然地成了骄傲色。所以罗渽民喜欢粉色。

 

 

 

罗渽民站在排球场边最显眼的位置看着李马克,他原地挥手,上下摆动手指头。

 

李马克用毛巾擦拭鬓角的时候,心不在焉,余光瞥见了罗渽民,他跑了过去,心有余悸地止步,手里紧攥着搭在脖上的毛巾,额头淌下一滴汗。

 

“你来了。”

 

“喏。”罗渽民递给他一瓶水。

 

李马克接过水,环顾四周。握住罗渽民的手朝树边走,可是他发现自己拽不动罗渽民。

 

“小民。”李马克淡淡地叫他,又有点急不可耐似的。

 

李马克拧开瓶盖。罗渽民注视着他上下跃动的喉结。树荫挡住了罗渽民的黑眼圈。

 

“抱歉。” 两个人异口同声。

 

“你抱歉什么。”两个人又异口同声。

 

罗渽民吞下一口气,“你先说。”

 

李马克吸了吸鼻子,“昨天晚上…”,罗渽民打断他,“该我了。”

 

“我是有一点点生气,所以刚才那么放肆地来找你,对不起。我下次不会了。”

 

李马克语塞,罗渽民清澈的双眸顿时像海,静谧又伟岸,那片海风平浪静却一望无际,李马克像支丢了桨和帆的孤舟,忽然察觉到自己丑陋而渺小。

 

他只好捏捏罗渽民的脸颊,软软的,像花瓣,像软糖。

 

李马克牵着罗渽民的手,一路小跑来到体育馆的阴面。这里被朱砂色的墙与教学区隔绝,长满爬山虎的学校围墙又把外面的目光都挡下,李马克轻抚着罗渽民的额发,低下身,缓缓地吻他。扶着他的腰,搂得又紧了一点。罗渽民调整呼吸,抓着李马克搭在脖上的毛巾,迎上去。

 

毛巾又被抓地紧了一点,落下几滴水珠,在水泥地上溅开,蒸发。

 

落下几滴水珠,滴在泥土里,沁人心脾,生根发芽。

 

 

 

李马克回到宿舍,随手把毛巾挂好,开始整理发言的材料。

 

无名指的银环在宿舍的白炽灯下有点刺眼。略带倦意的李马克有些恼火,他拽着那枚情侣戒,却取不下来。大概是因为刚运动了?李马克有些疑惑。

 

他也不知道他和黄旭熙还算不算情侣。不过自打黄旭熙从香港回来,大家好像都这么觉得,约定俗成似的。

 

黄旭熙的桌上,一直摆着一架“洞察号”的模型。


2013年的时候,NASA开展了一次征名活动,简单来说就是征集素人的姓名等基本信息,录入洞察号携带的一枚芯片,这样一来洞察号就会载着你的名字穿越太空,飞往火星。

 

那个时候,14岁的黄旭熙告诉李马克自己参与了,他问李马克是否感兴趣。李马克憨笑,他当时正忙着考试,看着和自己同岁的黄旭熙还在做太空梦觉得幼稚极了,随口回绝了这个邀请。

 

同年的12月,因为一些设备问题,NASA取消了原定14年的发射计划,直到15年NASA才放出消息。为了弥补参与者,NASA决定再投入一枚芯片,黄旭熙在得知消息的那天晚上兴高采烈地去找李马克。看到他委屈巴巴的大眼睛闪着泪光,李马克忍俊不禁,摸了摸他的头,再也没有办法拒绝。

 

15年,同岁的两人刚满16,那天晚上李马克陪黄旭熙一起写下他们的名字,载入了芯片。


两个人的名字即将一起飞向太空,李马克觉得挺浪漫的,他也略微了解了黄旭熙渴望的星辰大海。黄旭熙在李马克思考要不要多写点什么的时候,也在李马克的“目不转睛”里,看到了自己的星辰大海。

 

征名活动刚好在八月,黄旭熙在李马克的生日用自己攒了很久的压岁钱给两人买了对戒,是灿烂的银色,就像天幕,就像荡着波光的海面。

 

银光阴森诱人,让人有些心慌。


那天李马克在操场打球,谁都没有料到,那个年久失修的灯杆就这么倒下了。


黄旭熙把他压在身下,帮他挨了那一下。

 

黄旭熙的头发乌黑浓密,血液从中汩汩流出,染红了褐色的地板。后来李马克想要去探视,却被黄旭熙的父母狠狠地推出了门。面对着紧紧关闭的病房,李马克紧紧攥着无名指的银环,咬着牙抽泣。

 

医院手术室的灯光阴森骇人,让人止不住的心慌。


“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!他是家里的长孙!”“他伤了脑子!你们赔得起吗?让你儿子也砸一下试试?”“凭什么?欠你们家的?”

 

这几句话是那么嘈杂锋利,一直缠绕着李马克。后来很长一段时间,李马克看到篮球就会耳鸣。

 

黄旭熙伤了头部,他父母决定带他回香港。


也是秋天的时候,洞察号飞向了火星,带着无人知晓的李马克和黄旭熙,带着两人曾经的星辰大海。

 

发射那晚,李马克一个人盯着天空。风起云涌,好像一切都要被宇宙的引力夺去,两人的名字是两颗逆势飞行的流星,它们并肩冲破了大气,飞向宇宙,飞往火星。李马克那时候攥着银环,他真的觉得可以和黄旭熙一直在一起。哪怕是用交换,哪怕是用愧疚。

 

黄旭熙走了五年,了无音讯,今年年初却回来了。他回来以后就亲吻了李马克,当着很多人的面。

 

可能李马克现在也这样觉得。用交换,用愧疚。

 

可他心里有一只兔子在打他,挠痒似的,一下一下碰到他胸口,撕心裂肺的疼。

 

 

罗渽民今天选择了一顶粉色的帽子,他觉得自己戴了一顶捧花,娇羞但无妨。帽子上还别着几个NASA的周边勋章,李马克送的。出门前对着镜子进行自我筛查,他自觉无懈可击。毕竟是要去花店,百芳争艳,不能输!

 

李马克陪着黄旭熙去医院了。

 

罗渽民抿抿嘴,摸了摸手中小熊的那颗红心。又对着镜子鼓起腮帮,模仿李马克那样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。好像真的很好捏。怪不得他那么喜欢。

 

算了,不想了。本人今天去面见百花,开心一点。





tbc.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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